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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宋的“臨安”與“偏安”
● 張衍榮
杭州河坊街是條東西走向的歷史古街,,位于城南吳山腳下,,距西湖僅數(shù)百米,歷史上曾有南宋臨安“第一街”之謂,。
走進(jìn)河坊街,,迎面而來的仿古建筑,,以及彌漫滿街的古代市井氣息,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南宋那個遙遠(yuǎn)的年代,。
靖康二年(1127年),,金兵攻破東京汴梁,搜刮數(shù)日,,將京城洗劫一空,,存在了167年之久的北宋隨之滅亡。金軍擄徽,、欽二帝和后妃,、皇子、宗室,、貴戚等數(shù)千人浩蕩北去……大漠胡塵,,寒風(fēng)刺骨,書生皇帝宋徽宗凄惶無比,,題詩于壁:
徹夜西風(fēng)撼破扉,,蕭條孤館一燈微。
家山回首三千里,,目斷山南無雁飛,。
此謂“靖康之變”。
望著金軍遠(yuǎn)去的身影,,驚魂甫定的康王趙構(gòu) (宋徽宗第九子),, 在宗澤等人的擁立下,匆忙在應(yīng)天府(今商丘市)即位,,改年號為“建炎”,。因恐懼金人卷土重來,席不暇暖的趙構(gòu)命人帶上東京太廟里的祖宗牌位,,一溜煙向南,,揚州,、鎮(zhèn)江,、南京,一路倉惶逃到杭州,。聽說此地郊縣名“仁和”,,趙構(gòu)穿鑿附會,將當(dāng)年趙匡胤陳橋驛兵變后從“仁和門”進(jìn)開封的事聯(lián)系起來,自以為得了“天命”,。
趙構(gòu)逃到杭州,,立足未穩(wěn)便忙于向金人討好,宣布懲罰堅持抗金的宰相李綱,,錄用投降派頭子張邦昌的親信,,并派人攜張邦昌所擬“約和書稿”向金人求和、乞降,,情愿“削去帝號”,。
怎奈好景不長,沒過多久,,金軍又大舉南犯,,很快攻破杭州,直至將卑躬屈節(jié)的趙構(gòu)趕入海中,,返身又一把火將這江南名城燒為白地,。幸虧岳飛、韓世忠率軍苦戰(zhàn),,金軍難以久留,,這個小朝廷才得以最終在杭州落下腳來。
這便是令國人長吁短嘆的“南宋”,。
一心只求?;饰坏内w構(gòu)雖定都杭州,對外卻詭稱“行在”(意思是不忘中原,,這里只是皇帝的臨時駐地),。為了迷惑輿論,改杭州為“臨安”,。
然而,,當(dāng)“岳家軍”“韓家軍”還在前方浴血奮戰(zhàn)的時候,摸透趙構(gòu)心思的太尉張俊,,卻在臨安城里指揮“張家軍”大興土木,,筑九里皇城,開十里天街,,為皇帝營造宮殿,,為自己修建豪宅,蓋酒樓,。這哪里還有一點“臨安”的架勢,?分明自欺欺人么!因此軍士歌謠滿城傳唱:“張家寨里沒來由,,使他花腿抬石頭,。二圣猶自救不得,, 行在蓋起太平樓?!?/p>
一時間,,皇親國戚,達(dá)官貴胄,,競相效法,,紛紛在宮城外圍、天街兩側(cè)修建宮廷私宅,。中河以東建成德壽宮,,上華光巷建成開元宮,后市街建成惠王府第,,惠民街建成龍翔……而清河郡王張俊的王府,,就建在鳳凰山南宋皇城腳下的太平巷,形成“前朝后市”的大格局,,這樣便有了“清河坊”,。
其實河坊街卻比“清河坊”要古老得多,早在隋代就已形成,,那時其貌不揚,,很普通,居民也多是一些河工小販,。到了南宋時代,,因其地處宮廷大內(nèi)的城門之外,沉寂了數(shù)百年的襤褸小街,,一夜之間身價百倍,,突然就繁華熱鬧起來,被譽為“皇城根外第一街”,?!鞍税倮锖街呛文陥D畫,十萬家煙火盡歸此處樓臺,?!比绱艘粋€花柳繁華之地,逃到這里的趙構(gòu)怎么可能還去“思蜀”呢,!
街心立有一亭,,“忠義亭”3個大字十分醒目。亭內(nèi)有高大威猛塑像一尊,,那是位頭戴纓帽,、身著鎧甲、手握寶劍的古代將軍,。毫無疑問,,這是現(xiàn)代國人所立的民族英雄岳飛了,。在那個抗敵主戰(zhàn)有罪的時代,, 這天子門前的“第一街”,,哪里會有他岳少保的地位呢?
宋室南遷之后,,在高宗定下基調(diào)并身體力行之下,,“大宋”的“主旋律”變得極其簡單了,就“偏安”兩字,。凡諸般內(nèi)政,、外交事務(wù),莫不是圍繞著這兩個字吹拉彈唱的,。
岳飛的“靖康恥,,猶未雪;臣子恨,,何時滅,?”顯然與朝廷的茍且偷安的“主旋律”相悖。因此,,岳飛的壯懷激烈便成了刺耳的“雜音”,。不換思想就換人, 岳飛怎么能不除掉,?
趙構(gòu)做了36年皇帝,,看家本領(lǐng)就是乞和,把國家安危,、和平希望完全寄托在豺狼的保證上,,以至一日無和約便難受得要命;一旦和約被“友邦”撕毀,,卻先反省己方求和誠意夠不夠,?退位后又當(dāng)了20多年左右朝政的太上皇,盡管繼任者孝宗是個頗有抱負(fù)的皇帝,,怎奈其養(yǎng)子身份讓他始終不得不屈從高宗的權(quán)勢,,被迫認(rèn)敵作父(宋孝宗即位次年,即1164年,,宋金和議達(dá)成,,規(guī)定宋皇帝對金主自稱“侄兒”)。孝宗入繼大統(tǒng)27年,,竟有24年是在趙構(gòu)的目光逼視下,,于誠惶誠恐中艱難度過的。飽受屈辱,、苦不堪言的孝宗銳氣消盡,,眼見恢復(fù)中原無望,,最終只能在極度失望中以無所作為退出政治舞臺。盡管孝宗本人并不甘心,,一直蓄積財力,,把一線希望寄托在后代身上,怎奈他之后的皇權(quán)交接,,說來令人嗟嘆,,每每不是政治鬧劇,便是波譎云詭,, 光宗,、 寧宗、 理宗,、 度宗……上臺者非聲色犬馬之徒,,即懦弱無為之輩,誰都無心“北定中原”,。
正是在這“偏安”思想的支配下,,南宋文武出現(xiàn)了兩極分化。
軍事上,,武備廢弛,,長城自毀,“王師”一觸即潰,,根本不能打仗,,而初年的三大名將結(jié)局迥異:岳飛滿門被害,韓世忠退隱悠游,,張俊投靠秦檜成為加害岳飛的幫兇,。
文化上,“國家不幸詩家幸”,,一大批詩人詞家橫空出世,,經(jīng)典篇章源源不斷,群星燦爛,,浩瀚輝煌,。原本婉約纏綿、低吟淺唱的宋詞,,風(fēng)格上出現(xiàn)了戲劇性變化:南宋前期,,國家危亡迫在眉睫,面對山河破碎,,同仇敵愾的文人們抑郁不平,,怒發(fā)沖冠,誰都無心再唱卿卿我我了,,詞風(fēng)因此一改纏綿陰柔為慷慨激昂,。南宋中后期,,宋金和談,南北分治,,統(tǒng)治者決意求和,,大勢已去,任憑志士們壯懷激烈,,“欄干拍遍”,,卻回天無力,。
在無限感慨中別過“岳飛”,,再往前便見與之遙相呼應(yīng)的“武大郎炊餅攤”。那是一尊活體“雕塑”,,一個搞笑的模仿秀,。故事里的一些歲月悄然而逝,歲月中的一些故事重上心頭,?!拔浯罄纱讹灁偂保@個當(dāng)年“第一街”上子虛烏有的故事,,很容易讓人想起原產(chǎn)于南宋臨安的“莫須有”……
街頭雕塑中,,有一組饒有興味的黃銅群雕,描繪的是舊日杭州的市井生活,,共有5人:一中年漢子將剛從街井里提上來的泉水往自家水桶里傾倒,;漢子的右側(cè),一中年婦人坐在井旁的小竹椅上,,一邊在腳盆里用搓板搓洗衣服,,一邊欣慰地瞧著面前吹泡泡玩耍的孩子;漢子的左側(cè),,是一對母女,,她們坐在凳子上閑適地剝著蓮子。此外還有一把虛席以待的小竹椅,。杭州人的生活是從井邊開始的,,場面頗為典型,生活氣息十分濃郁,。
鄰里和睦,,安居樂業(yè),本是人心所向,,但廣義地看,,又何嘗不是一種割不斷血脈的文化傳承?它為人類所共有,,無國界,、時空之限,,也不分種族、信仰,、制度,、意識形態(tài)等等諸如此類之別?;蛟S,,它,唯有它,,才配稱歷史長河中的主旋律,。
清河坊大井巷很是出名,蓋因巷內(nèi)有一令人咋舌的大井,。該井周4丈,,深約4米,舊名寒泉,,又名吳山井,、吳山泉,俗稱大井,。相傳系五代吳越國和尚德韶所鑿,,井水不雜江湖之味,甘甜寒洌,,異于眾井,。南宋淳祐七年(1247年)杭城大旱,城中諸井均已干竭,,獨此井不涸,,故又稱“錢塘第一井”。當(dāng)年井口無蓋,,常有人掉落井中,。紹興年間由太尉董德元捐錢,用大石板蓋住井口,,上開五眼,,成為五眼井。井圈為六邊形,,井壁用條石菱角式砌筑,,井旁立“吳山第一泉”石刻一塊,記述當(dāng)年此井救濟百姓的事跡,。
當(dāng)今不長的河坊街巷口格外多,,每個巷口都露出一條羊腸小道,這些通往老巷深處的羊腸小道,很容易勾起人們的聯(lián)想,。千百年來,,這里曾經(jīng)發(fā)生過多少故事?它們閱盡了幾多滄桑,?如今又在向人們訴說著什么,?忽然想起東京汴梁的宋都御街,人稱北宋“第一街”,,寬闊平坦,,條管筆直,甚為氣派,;而眼下這條“第一街”呢,?除繁華之外,地形地貌,、布局結(jié)構(gòu),、環(huán)境聲氣,、風(fēng)格氣質(zhì),,全無半點共同之處。不免想起林升的《題臨安邸》:
山外青山樓外樓,,西湖歌舞幾時休,?
暖風(fēng)熏得游人醉,直把杭州作汴州,。
如果不是那該死的“暖風(fēng)”,,將“游人”熏醉,使其骨子里發(fā)生霉變,,他們怎么可能“直把杭州作了汴州”,?
南宋152年,趔趔趄趄的,,與其說悲憤的句號畫在大海上,,莫如說就句號在這“暖風(fēng)”里。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