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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桂兒女上新疆
——記獻身邊疆建設的廣西人
1949年年底,,新疆和平解放,,之后,,16萬解放軍官兵就地轉(zhuǎn)業(yè),墾荒屯田,。為了讓部隊將士安下心來扎根新疆,,建設新疆,部隊開始向全國各地招募人才及大批女兵援疆,。
時任廣西省委第二副書記兼廣西軍區(qū)第一副政委的莫文驊(1955年授中將軍銜)在其自述中說:
1950年,,王震在新疆組建生產(chǎn)建設兵團,屯墾戍邊,,需要大量的女干部去工作,,去組建家庭,他給我來電報,,要我們廣西給予支持,。盡管我們廣西也需要大量的女干部,但考慮到邊境建設的需要,我們從廣西各學校里選拔了500名女學生,。給她們在新疆安排了適當?shù)墓ぷ?,她們組建了美滿的家庭,,并為邊境建設灑下汗水,,貢獻了美好的青春。
《新疆生產(chǎn)建設兵團史料選輯兵團早期女兵和婦女專輯》序言中稱該專輯“主要征集反映了1950年代初進兵團的女兵和婦女們,,從甘肅,、四川、湖南,、廣西,、山東等地朝氣蓬勃、轟轟烈烈的從軍和建設邊疆的歷史”,,明確有廣西女兵入疆一事,。當代中國人物傳記叢書《王震傳》則有說明:“王震向中央和內(nèi)地省份發(fā)出的請求,很快得到了廣泛的重視和支持,。首先是湖南和山東兩省的人民群眾積極響應,。從1950年起,先有湖南青干校,、中南軍政大學湖南,、廣西分校的女生,山東的青年婦女,、女兵,、女學生進
疆……”
循著中南軍政大學廣西分校這條線索,筆者經(jīng)過艱辛尋找查證,,終于揭開了約800名廣西熱血青年男女緊隨解放大軍的步伐分赴大西北,,400多人參加新疆戍邊與屯墾建設這一鮮為人知的歷史神秘面紗。
廣西著力培養(yǎng)本地干部
建立新政權(quán)需要培養(yǎng)大批干部,,1949年10月,,以第四野戰(zhàn)軍南下工作團第一分團和東北軍大第一團三營為基礎,組建了華中軍政大學廣西分校,,校址設在桂林市,,張云逸兼任校長。12月8日,,桂林市人民政府成立的當日,,分校即在桂林招生。廣西各地及廣西周邊省地區(qū)的青年踴躍報名,。經(jīng)面試,、筆試之后,錄取名單張榜公布,并在《廣西日報》刊登,。全校工作人員1310名,,學員4268名,其中從社會招收青年學生4038名,,從部隊招收230名,,編成5個學員大隊,30個中隊,,每個中隊由4個區(qū)隊組成,。
解放初期的廣西,干部缺乏,,急需人才,。盡管省委組織部多次向中南局和華南分局要求增派干部,但在各省普遍缺乏干部的情況下,,廣西不得不立足本省來解決干部問題,。為此,廣西省委實行有重點地配備干部,,將有限的干部首先放在桂林,、柳州、南寧,、梧州,、平樂、玉林地區(qū),,待這些地區(qū)的工作打下基礎后,,再將一部分干部調(diào)往其他地區(qū);緊縮上層,,充實下層,;吸收早期參加革命的廣西地方干部和民主人士參加政府工作。至于縣以下的區(qū),、鄉(xiāng),、村,只好暫時留用舊有人員維持社會秩序,。
解決干部的根本出路在于培養(yǎng)廣西本地干部,。為此,繼開辦中南軍政大學廣西分校后,,又在南寧,、宜山、武鳴,、玉林等6個軍分區(qū)各成立一個中南軍政大學廣西分校大隊,,各招收300名學生。5月,廣西省委黨校宣告成立,。不久,,省委黨校在各地開辦分校,同時擴大軍大分校和黨校
的招生名額,,以培養(yǎng)急需的軍事,、行政、黨務,、財經(jīng)等干部,。
為解燃眉之急,,張云逸等在開辦軍校,、黨校培養(yǎng)干部的同時,著力抓部隊的地方化,,將野戰(zhàn)部隊轉(zhuǎn)變?yōu)榈胤讲筷?,把部隊干部轉(zhuǎn)業(yè)做地方工作。2000多名軍隊干部轉(zhuǎn)業(yè)到地方工作,,他們大部分被充實到各級公安部門,,迅速建立公安組織。
經(jīng)多方努力,,到1950年下半年,,全省各級干部達到4萬多人。其中,,學生干部約1萬人,,本地游擊隊和地下黨的干部1.8萬至2萬人,留用的國民黨舊有人員近1萬人,,外來干部主要是軍隊地方化的干部約3000人,。
而中南軍大廣西分校招收的這批學員兵中,有初中,、高中,、大學文化。由于抗美援朝和平定廣西土匪暴亂需要,,他們只在校8個月就畢業(yè),。
1950年7月,分校舉行畢業(yè)典禮,,校長張云逸在講話中強調(diào):“碰到本單位,、本鄉(xiāng)、本縣,、本省利益與全局,、全國人民利益目矛盾時,必須服從全局、全國的利益,,反對本位主義,。”
當年新疆軍區(qū)并沒有在廣西大規(guī)模招收女兵,。但在畢業(yè)典禮前,,西北軍區(qū)的代表來校作了一次專題報告,詳細介紹了西北各省的歷史和現(xiàn)狀,,熱切希望學員們?nèi)ケPl(wèi)和建設新疆,。
校長的鼓勵和廣西人的愛國熱情,引發(fā)了一大批熱血青年,,在廣西同樣急需人才的情況下,,積極報名到各軍種去。大部分同學響應中共中央發(fā)出的“抗美援朝,,保家衛(wèi)國”的號召,,報名參加志愿軍,奔赴朝鮮戰(zhàn)場,。一部分參加廣西剿匪,,解放海南島等戰(zhàn)斗。
當時的大西北,,被當作中國未來的蘇聯(lián)西伯利亞,,建設大西北是偉大、光榮的任務,,有一部分熱血學員毅然報名,,分赴大西北。
八桂兒女上天山
廣西有多少人上大西北,?
女學員鄭湘喬回憶說:“8月3日凌晨四時許,,天還沒亮,我們?yōu)?00名前往西北的同學送行,,歡送的隊伍從校門延伸到北門大街,,長達1公里?!?/p>
而作為赴新疆成員的毛興中,,1950年11月2日在《新疆日報》發(fā)表的文章中也說:“我們近800名軍大學員,經(jīng)過五天四夜的火車路程,,到達了西安,。”另一個進疆學員,,曾任副區(qū)隊長和小組長的黃治國說:“經(jīng)過動員,,以三大隊和四大隊為主抽調(diào)800多名學員到西北軍區(qū),。”
800學員來到西安時,,解放軍副總司令,、西北軍政委員會主席彭德懷親切接見了他們,稱他們是“軍中秀才”,。學員們經(jīng)過介紹和培訓西北的歷史,、地理知識后,除少數(shù)留在西北軍區(qū)機關外,,他們大部分被分到陜西,、甘肅、青海,、寧夏,、新疆這5個省的軍區(qū)。
至于到新疆的學員人數(shù),,來自廣西羅城的莫順德說:“我和其他同學400多人分配到新疆部隊,,同年10月到新的工作單位,,不久部隊就開展大規(guī)模的生產(chǎn)建設,。”另一位進疆的黃治國則講得更具體:廣西分校的學員,,加上湖南分校及其他分校的500多人,,共1300多人,“其中400名廣西,、湖南分校學員,,男女各半分到新疆軍區(qū),是分配中人數(shù)最多的省區(qū),?!?/p>
實際到新疆的這批軍大學員以廣西分校為主。據(jù)新疆軍區(qū)檔案館資料統(tǒng)計,,中南軍政大學到新疆的學員為394人,。其中,第一中隊99人,,女學員有95人,,以湖南籍為主,應是湖南分校的,;第二,、三、四中隊共計295人,,其中以廣西籍為主,,而第二中隊104人中女生為102人,,廣西籍女生75人。據(jù)此看,,廣西分校有3個中隊295人,,其中女生104人,廣西籍女生75人進疆,,她們中最年輕的李可書年僅16歲,。
從西安往新疆進發(fā),一路坐的都是卡車,,當時蘭新公路路況很差,,道路崎嶇,溝壑縱橫,,加上坐的是1930年代老掉牙的美制大道奇卡車,,好多同學在路上吐得一塌糊涂。沿途都是民族地區(qū),,生活貧困,,采購物資和找地方住宿都很困難。汽車每天要邊走邊修,,學員們當助手搖搖把,,還要早起趕路,找住處,,買東西,,解決吃喝問題。
路上因有與烏斯曼土匪相遇的可能,,女生們本來梳著辮子,,快到星星峽的時候,帶隊干部命令她們都把頭發(fā)盤起來,,戴上帽子,,不能讓人看出來是女兵。
總共走了20多天,,10月3日才到達迪化(今烏魯木齊),。新疆軍區(qū)召開了盛大的歡迎會,王震司令員致歡迎詞并作報告,,鼓勵大家到最艱苦,、最需要的地方去,為建設與保衛(wèi)邊疆建功立業(yè),。大家在迪化停留了15天,,進行培訓。部隊派教員給大家講新疆的歷史,、地理,,教大家唱“新疆是個好地方”,,鼓勵大家要安下心、扎下根,、長期建設新新疆,。
之后,400位同學被分配到天山南北的駐軍和地方政權(quán)機關,,加入了新疆國防建設和經(jīng)濟建設的行列,。從此,在祖國西陲,,從阿爾泰山,、喀喇昆倉山到崗底斯山四千多公里的邊防線上,在廣闊的天山南北,,到處都有他們戰(zhàn)斗和工作的蹤影,。
無名豐碑高聳西北邊陲
在英雄輩出的歲月和西部熱土,來自廣西的兒女們或許是名不見經(jīng)傳的,,人數(shù)也遠少于湖南,、河南、山東等省市,。但他們響應黨的號召,,新疆解放之初就從祖國四季如春的南端奔赴遙遠的天山南北,戍邊屯墾,,備嘗艱苦,,無私奉獻,用青春和汗水捍衛(wèi)了西北邊陲,,澆灌了天山南北的沃土。他們自己也由一個熱血青年成長為各條戰(zhàn)線上的工作骨干,。
男學員陸振歐是廣西靖西縣人,,壯族,進疆后曾到西北軍區(qū)政治部新聞訓練班,、新疆分局黨校理論教員訓練班,、中共中央黨校理論班學習培訓。先后任團政宣見習干事,、師政宣干事,、助理員、連隊政治指導員,、師政文工團政治協(xié)理員,、師宣教科副科長、科長,。1970年至1983年任團政治處副主任,、主任,、師宣傳科長、團副政委,、石河子地區(qū)黨委宣傳部副部長兼廣播事業(yè)局長,、宣傳部長。著名詩人艾青與夫人高瑛在邊陲小城石河子生活了16個春秋,,與他是好友,。1983年后曾任新疆石河子市農(nóng)八師副政委、石河子市政協(xié)主席等,。
蘇秀璃出身廣西都安縣地主家庭,,壯族,入學前已是廣西人民解放軍縱隊第五支隊一個中隊的事務長,。到新疆后,,分配到新疆軍區(qū)九軍軍直政治處宣教股,后為新疆軍區(qū)黨委組織部干事,。1957年春轉(zhuǎn)到瑪納斯縣委組織部任干事,,之后任縣直機關黨委任副書記。1976年后任瑪納斯縣供銷社任副主任,、縣信訪辦任副主任,、縣直機關黨委任副書記、縣委副書記等職,,1987年離職休養(yǎng),。他幾十年如一日,兢兢業(yè)業(yè),。他曾在瑪納斯縣委組織部工作,,妻子原來是干部,在縣工商聯(lián)任會計,,后因“文革”的影響,,成了工人,當了營業(yè)員,。落實政策時,,他是縣委落實政策辦公室主任,妻子提出要求恢復她的干部待遇,,但因全縣落實政策的任務很重,,他對妻子的問題無暇顧及,加上其它原因,,妻子一直干到退休仍是個工人,。
張德奎是廣西宜州人,漢族,。到新疆不久,,入八一農(nóng)學院水工系學習,,1954年畢業(yè)后,從事水利工程勘測,、設計,、施工、管理近40年,,曾負責中蘇界河之一的霍爾果斯河的工程管理,,被評為高級工程師。
賴其彥到新疆兩年后,,開始從事測量設計工作,,隨后的12年中,踏遍新疆的山山水水,,野外時間占一年的90%,,鉆山溝,淌河灘,,睡了12年的行軍床,。
汪正德到新疆之初,在六軍司令部工作,,六軍的前身就是歷史著名的開墾南泥灣的三五九旅,。后來在軍墾團場當秘書,在軍務股當通訊參謀,。在進疆的40年中,,他參與了準噶爾兩沿3個農(nóng)場包括第一個軍墾農(nóng)場的開墾建設。
來自桂西樂業(yè)的黃國治,,曾在師政宣教科,、師針織廠、一二二團,、師黨委辦任職,。無論在機關還是在基層,他工作富有成效,,曾榮立一、二等功,,多次被評為先進工作者,。
韋永利是柳州人,與20多位同學分到駐扎喀什的二軍,,在十團政治處任見習干事,,同時到警衛(wèi)連代職文化教員,白天和戰(zhàn)士們下地勞動,,晚上用速成教學法教他們學文化,。1951年春,,寒風如刀,新修的塔孜洪水渠放水澆地,,突然渠道低洼處出現(xiàn)滲漏,,他與3個戰(zhàn)友奮不顧身跳進水渠,連人帶麻袋堵缺口,,人被凍得失去知覺,,等醒過來時已被抬到衛(wèi)生隊搶救。立了二等功,。夏天在離喀什40公里的草湖生產(chǎn)地突擊種植水稻,,拔稗子,中午時分頭頂烈日勞動時突然害上眼病,,雙眼紅腫,,開始他還不在意,照常下地干活,,咬牙堅持干了一星期后,,眼睛腫得快看不清東西了,團政治處命令立即將他送回團部衛(wèi)生隊治療,,醫(yī)生說是急性紅膜炎,,要是再晚兩天雙眼都要瞎掉。
黃秋文所在的連1973年第一次記栽種水稻,,就因為他是南方人,,讓他去管理。為拔除稗草,,他整個夏天都泡在水田里,,因此患上了關節(jié)炎,到1976年,,關節(jié)疼得六月天還需要帶護臍帶,,多方治療無效。后來堅持每天晨跑半小時,,才好了起來,。
他們開始到新疆時,都一職多業(yè),。
許太斌在二軍步兵六師十七團政治處宣教股當見習干事,,晚上教團長謝高忠識字學文化,團長多年后是新疆生產(chǎn)建設兵團的第一副司令員,。趙云礽后來轉(zhuǎn)戰(zhàn)開都河,,孔雀河流域,曾任巴音格楞自治州建筑工程質(zhì)量監(jiān)督站站長,高級工程師,。退休后發(fā)揮余熱,,受聘當?shù)匾患亦l(xiāng)鎮(zhèn)房地產(chǎn)企業(yè)做總工程師。
黃運鯤先是到騎八師二十四團進行墾荒生產(chǎn),,1953年調(diào)到兵團某師屬畜牧場任文化教員,。那時牧場沒有固定的草場合住所,逐水草而居,,游牧于天山北麓,、爾塔拉河、賽里木湖畔等地,,他也就隨著牛羊群轉(zhuǎn),,開展教育活動。
梁浩強在1950年代初到石河子時,,這塊滿目荒蕪的戈壁灘上找不到一間像樣的房子,,看不到一條正式的馬路。1951年冬,,營里派出一個連,,冒著零下30多度的嚴寒,到天山北麓的南山搶運木材,,為興建石河子首座樓房的原市政府辦公樓備料,。從南山到團部駐地烏蘭蘇鄉(xiāng)有100多公里,沿途都是冰雪,。他們凌晨三四點就出發(fā),,到南山后,每人步行牽一匹馬,,拉一根大的或兩根小的木頭,,每根長6米左右,直徑30公分以上,。當時他還是個不到一米六高的小伙子,,第一次牽著這樣的高頭大馬。當他將馬趕到卡子口時,,風越刮越大,,凍得他張開大口也喊不出聲來,緊要關頭馬卻突然站下不走了,。如果沖不出這個風口子,,人和馬都要報銷,幸虧沖過風口的同志發(fā)現(xiàn)他出了事,,趕快跑回來幫拉馬,才奮力沖了過去。后來,,經(jīng)過艱苦勞動的鍛煉,,他不但學會了馴馬、駕車,,還練成了戰(zhàn)勝風雪嚴寒的各種本領,。
樊群軍大畢業(yè)后,在駐雷州半島和海南部隊工作,。1961年軍隊整編,,海南軍區(qū)200多名排以上軍官集體轉(zhuǎn)業(yè)到新疆生產(chǎn)建設兵團,他是其中的一員,,分到工程第二師修配廠當車間排長,。1963年,到十四團修配廠當保管員兼派工員,。1964年“社教運動”開始,,被下放勞動,參加修國防公路和機場,,差點被洪水沖走死亡,。1971年隨連隊調(diào)入一四八團場,分到最邊遠最艱苦的連隊澆水,、種地,、植棉。一次夜間澆水陷進漩渦,,稀泥淹到肚臍眼上,,幸虧副連長趕來才把他救了出來。后來被調(diào)到放羊班當班長,,7個人放3群羊,,每群350只。每天早上他就背上收音機,、水壺,、包谷饃、書報,,跟在羊群后面,,走遍了古爾班通古的沙丘草地。因營里學校缺教師,,把他調(diào)到一個連隊小學當主管教師,,領導八九個教師。因工作出色,,他被調(diào)到營部教初中,。1977年恢復高考,又調(diào)到團部中學教高中。
農(nóng)墾科學院的范偉成,,和同事一起,,經(jīng)反復試驗,在北疆種植棉花成功,,為發(fā)展新疆的棉花生產(chǎn)做出貢獻,。他還帶領科研小組到廣東試種哈密瓜,經(jīng)過兩年的辛勤勞作,,獲得成功,,取得了很好的經(jīng)驗和經(jīng)濟效益。
身在他鄉(xiāng)的八桂花木蘭
倫瑛是一名壯族姑娘,,出生于南寧一個顯赫的地主家庭,,書香門第,父親是廣東講武堂畢業(yè)生,,在部隊當過連長,,因厭倦戰(zhàn)亂生活,棄武從文回鄉(xiāng)在一所學校任教,。1949年8月倫瑛從南寧女子師范學校中師部畢業(yè),,到一所小學當老師。不久廣西解放,,她從報紙上看到軍大招考公告,,便毫不猶豫報了名。畢業(yè)時,,南寧正在搞土改,,需要一批人參加。她因不滿家人重男輕女思想,,填志愿時報了西北和東北,, 結(jié)果西北先公布,她就來了新疆,,被分配到團政治處宣教股,, 任干事兼團直文化教員。
他們團在南疆焉耆,,少數(shù)民族很多,。1951年2月,團里派她擔任家屬隊文教兼政治工作員,。初到時,,她發(fā)現(xiàn)隊里人員復雜,思想比較混亂,,勞動覺悟也不高,。倫瑛左思右想,,首先在三八婦女節(jié)組織家屬隊報名參加縣婦聯(lián)舉辦的文藝會演,教她們唱通俗易懂的《三八婦女歌》,,演出時家屬隊因精神飽滿,,歌聲嘹亮,贏得了婦聯(lián)領導的高度評價,。家屬隊的演員們?yōu)榇诵老膊灰眩衩婷舶l(fā)生了改觀,。接著她和隊長又把她們分成縫軍衣,、喂豬種菜、托兒所等幾個小組,,讓每一個人都能在勞動中體現(xiàn)自己的價值,。經(jīng)過不懈努力,這支娘子軍徹底改變了面貌,。1952年1月,,團里要她除了做好團政治處的宣傳工作,還兼任宣傳隊的文化教員,。宣傳隊的男戰(zhàn)士和十幾名女兵,,一面和全團指戰(zhàn)員一起投入春播備耕工作,一面積極開展文藝宣傳工作,。三九隆冬時節(jié),,他們在零下30多度的寒冷天氣里, 把羊糞牛糞運到地里,。倫瑛的兩只手凍得發(fā)麻,、 化膿。
那時部隊里的女兵少,。剛到部隊,,已是處長的陳繼高給倫瑛寫了封求愛信。他比倫瑛大6歲,,從小就沒有母親,,因出身貧寒沒機會受教育,所以他信中滿篇都是錯別字,,這讓倫瑛很看不上,,就隨便編了個“家里有個老娘將來肯定要回老家”的理由回絕了。組織上得知她這么說,,很快派人找她談話:“你不要太擔心,,我們可以把你母親接過來?!彼终伊藗€理由搪塞:“我要找也不找別人,,找個廣西的,。”但當時一起來新疆的同學資格不夠,,上面規(guī)定要8年軍齡,,28歲左右,并且要達到一定的級別才能申請結(jié)婚,。就因為她反感這個規(guī)定,,當好多女同學陸續(xù)結(jié)婚時,她還是一個人晃著,。
陳繼高雖然文化程度較低但忠厚老實,,早年就參加革命工作,后來他去西安進修學習文化課,。倫瑛逐漸從內(nèi)心接受了他,。1953年元旦兩人結(jié)婚。部隊也兌現(xiàn)諾言,,把公函連同車票都寄過來,,將倫瑛的母親接到南疆。
劉美華與倫瑛一樣,,被分在文工隊,,后來當一區(qū)隊長,這個區(qū)有17個女工作人員,,33個家屬,,43個小孩,同樣被她組織得有聲有色,。
唐珍是南寧邕寧人,,分到了九軍二十六師宣傳隊。隊里因她廣西口音太重,,演不成正戲,,上臺只安排當群眾,同時分她到樂隊拉手風琴,。開始她不會拉,,又沒有老師教,全憑自己亂摸索,。后來學會了簡譜,,學會了唱歌,多難唱的河北梆子,,她都能憑著聽覺一段一段地記下來,,再教給別的同志。當年兵團的宣傳隊下連演出,,要步行去,,有山過山,,有水過水,日行一二十公里不等,,而且不能耽誤演出,。日行夜演,腳上起滿了泡卻沒有藥,,好心的戰(zhàn)士拿點燈的煤油給她們擦,。有一次分散下連,她教戰(zhàn)士們唱歌,,辦板報,,還幫戰(zhàn)士洗衣服,忙到天黑歸不了隊,,只得留宿。那時全連住一個大營房里,,房子中間只放了一張破桌子,,一張床板,到了睡覺時間,,指導員指著那張床板對她說:“唐同志,,你就在那兒歇吧!”整個晚上,煤油燈亮了一夜,,住了滿房子的漢子,,到處都有汗臭味,打呼的,,放屁的,,咬牙的,說夢話的,。她翻來覆去通宵達旦睡不著,,心想要是讓媽媽知道的話,可不得了,。
由于當時部隊漢族官兵的婚姻是個大問題,,唐珍所到之處,不斷有誰人找誰人的傳言,,她聽了特刺耳和討厭,。當宣傳隊解散,她分到宣傳科后,,干脆推了個小分頭,,被師政治部的同志稱她為假小子。師副政委為此對她說:“唐珍,,我給你找個對象怎么樣?”她說:“我不找!”政委鄭重其事地跟她談話,,批評她思想落后,。為此她回到宿舍飯也不吃,大哭了一場……
來自桂林的高蓮芳,,先后在奎屯農(nóng)場和烏爾禾一三七團從事衛(wèi)生醫(yī)療工作,。她刻苦鉆研,對工作精益求精,,熱情為農(nóng)場職工和地方少數(shù)民族服務,,是團醫(yī)院為數(shù)不多的主治醫(yī)生。
唐善英籍貫廣西全州,,1951年來到新疆最北的阿勒泰,,負責給挖水渠的同志做飯。她感嘆說:“冬天,,生瘡的手腫得像面包,,風刮起來石頭都跟著跑,人必須蹲著,?!彼耍妥鲲埖耐炯w立了三等功,。
曾明18歲時,,她毅然放棄了即將上大學的機會,到柳州參軍,。后來在軍大學習期間,, 因刻苦上進,成績優(yōu)良,,1950年入團,。她到蘭州后,被分配到西北軍區(qū)政治部《人民軍隊報》報社,。時西北軍區(qū)政治部人才濟濟,,有畫家黃胄、作家魏鋼焰等,,《延安頌》的詞作者,、才女莫耶任報社主筆。在他們的諄諄教導下,,曾明等人進步很大,。1954年,曾明調(diào)到新疆軍區(qū),,先后在《戰(zhàn)士報》《新疆日報》工作,。后來支援地方辦報,到巴州報社做主任記者,。曾明在《人民日報》《光明日報》和廣播,、電視上累計發(fā)表過上千篇稿件,。
出師世界屋脊
哨所沖天立,電波連北京,。
半年雪中困,,孤泉石下鳴。
雎鳩難飛越,,邊民安牧耕,。
北哉三不怕,矢志作干城,。
“三不怕”即不怕戰(zhàn)死,、病死、凍死,。曾南輝寫下的這首詩,,是他們進疆從軍的真實寫照和生動描繪。
廣西學員到新疆部隊之初,,祖國大陸除西藏外均已解放,。為了解放西藏,中共中央決定從四川,、新疆、青海分路進軍西藏,。新疆軍區(qū)組建了獨立騎兵師為進藏的部隊,。
新疆與西藏之間,橫亙著魏巍昆侖,,號稱地球第三極,。要進軍西藏,首先必須打通道路,。獨立騎兵師組建后,,1951年3月奉命開赴昆侖山修筑新藏公路,曾南輝等到騎兵師的同學投身其中,。
部隊沒有任何機械,,只能用鐵鍬、十字鎬,、鋼釬,、鐵錘,手工來劈山開路,。山上缺氧,,連草也很少,晚上睡覺,,常因氧氣不夠而憋醒過來,。因空氣稀薄,,水燒到80℃就會開鍋,煮的面條糊了還不熟,,喝了這些水和吃下這些面,,都容易拉肚子,而且指戰(zhàn)員們很少吃得上青菜,,只能以干菜和咸菜佐餐,,因而出現(xiàn)營養(yǎng)不良。一些險峻地方,,他們只能腰系繩子,,進行艱難危險的高空作業(yè)。在修路的7個月中,,老鄉(xiāng)用數(shù)十萬頭毛驢和馬為部隊運送糧草燃料,,僅摔下深溝的毛驢就至少死了10多萬頭。同學葉 啟良在工作中砸傷了腰,,落下終身殘疾,。
通過這條路,幾個仍留在國防部隊的廣西干部,,參加了兩場著名的戰(zhàn)斗,。其中,陳啟湘參加了阿里地區(qū)的清剿叛匪,。3年多后,,程步超參加了舉世聞名的對印自衛(wèi)反擊戰(zhàn)。
奉獻無疆
原籍武鳴的黃明家,,先是在師部當放映員,,后到八一農(nóng)學院學習。畢業(yè)后,,長期從事野外工程勘測設計,,轉(zhuǎn)戰(zhàn)各地,后成為高級水利工程師,。1965年曾支援大港油田建設,,后來又出國,赴扎伊爾承擔外援任務,。
來自靖西的張之宸,,1952年進到軍區(qū)農(nóng)學院深造,結(jié)業(yè)后分到石子河市工一師搞水利工程,,參加修建的市北18公里處的“大泉溝”水庫,,不僅保證了農(nóng)場灌溉用水,而且成了當今的旅游勝地,被譽為“戈壁明珠”,。后來,,他又作為 支援開發(fā)北大荒的先遣隊隊員之一,調(diào)到農(nóng)墾部東北黑龍江密山鐵道兵農(nóng)墾局,,再次搭窩棚,、住馬架、睡地鋪,,進行第二次創(chuàng)業(yè),。
曾任兵團勞改工作管理局副局長、公安局副局長等職務的蘇秉謙,,出身名門,,父親蘇希洵曾任民國廣西省政府秘書長,省教育廳長等,。蘇秉謙先是在新疆軍區(qū)運輸部隊(后改為生產(chǎn)建設兵團運輸部隊)工作了近20年,,1970年春調(diào)到西昆侖一個生產(chǎn)軍工原料的礦山任副礦長。礦部離烏魯木齊約2000公里,,環(huán)境極為艱險,,從南疆邊遠的縣城只有一條100多公里長的專用公路可通到那里。每年夏天山洪爆發(fā),,公路多處被毀,,奔騰咆哮的葉爾姜河從這里流過,來往車輛稍有不慎,,就會車毀人亡,。位于西昆侖山腹地的礦部與外部來往之路,山高路崎嶇,,沿途要淌過36道水流,有的地方水深流急,。一次,,蘇秉謙獨自騎馬到礦點上傳達文件,過激流時突然馬被沖倒,,從馬背上翻下來,,一下子沖出好幾米遠,幸虧他會游泳,,在冰冷刺骨的雪水中掙扎,,游到一塊大石頭邊才爬了上來。從礦部到礦點沒有公路,,全靠牲畜代步,,走三天換三種牲畜。沖過激流,再走一段山路,,馬已無能為力,,需要換上行走穩(wěn)定的駱駝。駱駝走起來一顛一顛的,,晃動的幅度很大,,騎的時間一長,就腰酸背疼,,肚子難受,。接近采礦點的崎嶇小路,連駱駝也走不上去了,,要換成牦牛,。但礦點位于海拔4000多米的雪線上,牦牛走一段后也無路可走了,,人只得用手腳爬著向上攀登,。這里極度缺氧,人爬幾下便氣喘吁吁,。礦山的同志就是長年累月在這種條件下工作的,。
來自南寧的女學員黃旋英,是轉(zhuǎn)到地方工作較早的,。到新疆時,,她被分到二十六師七十六團政治處搞宣傳工作,參與了建設石子河新城,,到南山冬天去伐木,。1952年因土改工作需要,被送到自治區(qū)黨校土改班學習,,半年后分配到烏魯木齊專區(qū)土改試辦隊,,后來調(diào)自治區(qū)黨委當文化教員。1958年,,為了開辟“天池”旅游新區(qū),,一批剛從部隊轉(zhuǎn)業(yè)的青年,到“天池”開路,,她是其中的兩名女同志之一,。
青山處處埋忠骨
李保基家在宜州,,由柳州高中考入分校,。柳州解放前夕,已是中共領導下的青年團員,,在校開展護校,,接管活動,,迎接解放。到新疆后,,分配在步兵五師政治部工作,,甫一放下背包,就投入到秋收勞動,,幾天下來,,雙手便滿是血泡。秋收完了又修公路,,天山作枕,,戈壁為床,露宿荒原苦干20多天,,直到1951年元旦才回營房,。那時,為響應上級“節(jié)衣縮食,,發(fā)展生產(chǎn)”的號召,,部隊不發(fā)津貼費,自己動手,,生產(chǎn)自給,,生活十分艱苦。他和戰(zhàn)友們早上天不亮就出操,,須眉霜白,。白天挑著筐子外出拾糞,腳踢手抓,,不怕臟累,,滿臉灰土。到沙井子參加夏收勞動,,他們吃在麥地,,睡在麥場,又苦干70多天,,和機關干部收割小麥1100多畝,。1952年底部隊整編,他調(diào)任師衛(wèi)生部秘書,,令人痛惜的是,因患肋膜炎,,不幸于1953年去世,,時年僅22歲。
韓立建肥壯結(jié)實,,玉林人,,1951年從蘇聯(lián)學習開、修拖拉機,分在高工機械四班,,當大渠南機耕農(nóng)場機耕隊的組長,,在開荒犁地中大顯身手,卻因拖拉機失事身亡,,長眠在自己開墾的土地上,,年僅24歲。
女學員李麗瓊和15個男女同學分到沙縣小拐屯的二十五師,,一開始在師政文工隊和直工政宣,、組織等部門。她身體虛弱,,但任勞任怨,,長期帶病工作。她重病在師衛(wèi)生所留醫(yī),,感情濃厚的同學們不顧工作疲勞,,日夜來輪流守護,但她還是醫(yī)治無效,,跟同學們永別了,。
籍貫上林的盧文鼎到新疆后,分配到二十六師七十七團政治處保衛(wèi)股,。全團近20個連隊,,分散在近幾公里,遠幾十甚至上百公里,,他堅持徒步下連,,把這支起義部隊每連人員的思想狀況,現(xiàn)實表現(xiàn),,甚至個人的姓名,、機關、出身,、文化都了解清楚才離開,。他因工作出色而立功,被評為優(yōu)秀共產(chǎn)黨員,,升為派出所長,,1966年調(diào)任莫索灣第五農(nóng)場政治處副主任,主管政法工作,。1972年11月任師政治部保衛(wèi)科副科長,。后來他以自己長期在基層、不適應大機關工作為由要求到條件最差,、最窮的農(nóng)場,,到一四四團場當政治處副主任,。因“文革”的影響,所在場虧損嚴重,、吃國家回銷糧,,一年發(fā)不出工資。盧文鼎一家六口,,組織上給他100元的幫助,,他說全團職工都困難,堅決不收,。后因病重被送到杭州治療,,已是肝癌晚期,不幸病逝他鄉(xiāng),,時年49歲,。
周文武出生在廣西柳城縣一個壯族家庭,三代單丁,,祖?zhèn)鞯膸桩€地因無勞力耕種,,全靠出租維生。高中未畢業(yè)的他考入中南軍政大學廣西分校,。進疆后,,分到二十六師七十八團干部輪訓隊當文化教員。經(jīng)過他一冬的努力,,使輪訓隊基本上達到會讀會寫,,會用約1500個漢字。新疆八一農(nóng)學院成立,,他被選送到農(nóng)經(jīng)系學習,,畢業(yè)后擔任團財務股的主管會計,工作的同時為基層培養(yǎng)了第一批財會骨干,。1957年,,因出身不好,平時又心直口快,,被打成“右派分子”,,開除出干部隊伍,工資降了一半,,下放到連隊勞動改造,。部隊建立一批新農(nóng)場,位于沙漠邊緣的共青團農(nóng)場領導了解他的為人和業(yè)務能力,,要他去擔任會計,。1962年秋收后,團領導對他說“你今年30出頭了該成家了”,,農(nóng)場的姑娘少,,便讓他休探親假回家鄉(xiāng)找一個。臨近春節(jié),,他回到闊別十幾年的家鄉(xiāng),,經(jīng)親友介紹,與一位農(nóng)村姑娘結(jié)了婚,,接到農(nóng)場,,此后三年喜得一子一女?!拔母铩背?,他被列入“牛鬼蛇神”關進“牛棚”,發(fā)配到最邊遠,、最艱苦的連隊去監(jiān)督勞動,。后來安排當副連長兼會計。1980年平反冤假錯案,,團領導準備調(diào)他到團部任成本會計,,他以長期在基層工作,身體較差為由婉拒,,到僅有五六十人的打井隊任會計,。兩年時間,由于他精打細算,,善于理財,,隊里的經(jīng)濟效益大增。1983年石河子農(nóng)學院邀請他去講課,,并給他發(fā)出商調(diào)函時,,他卻因心臟病復發(fā)去世。
“年少從軍保邊疆,,兩鬢斑白未還鄉(xiāng),。”進疆的學員,,因關山迢遞,,有很多人幾十年始終都沒有再回廣西。
至1998年,,赴疆的廣西學員中,,離退休后仍有70多人留在了新疆。而大部分則轉(zhuǎn)業(yè)和退休回桂,,受到家鄉(xiāng)人民的尊敬和歡迎,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