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談及社會的變化,,我總想起兒時那段與電視有關(guān)的記憶,。
印象中,村里人最先買電視的是黃叔家,,那嶄新的天線架在屋頂一樹,,便成為全村人羨慕的標(biāo)志,,那頭上長著兩根“觸角”的方方正正的家伙,是我對黑白電視機的第一印象,。每晚,,黃叔的屋子早早的里三層外三層擠滿了人,這時黃叔就在村民的熱盼當(dāng)中自豪地打開電視機,,只見他“突突突”地轉(zhuǎn)動著頻道按扭,,并時不時地將電視機上的兩根觸角,或伸長或縮短,,或偏左或偏右的調(diào)試,,村民們就在“沙沙”的響聲和滿眼的雪花中,期等著“奇跡”的出現(xiàn),,只要屏幕上閃過跳動的黑線或圖象,,并伴隨著微弱的人語,屋里人就會發(fā)出“有了,,有了”的驚叫聲,,這時早有人主動爬上屋頂,邊轉(zhuǎn)動著那天線架邊不停地往下喊:“得了嗎?”屋子里就會響起“沒有,,沒有”的叫聲,,有時候轉(zhuǎn)天線架的人聽到一聲“得了”后,正要欣喜地下來,,沒想屋里又傳出“轉(zhuǎn)過頭了”,,轉(zhuǎn)天線架的人又得繼續(xù)往回轉(zhuǎn);有時候轉(zhuǎn)天線架的人已下到屋里來了,,屋里人就詫異地問:“怎么,,這樣就下來了?”轉(zhuǎn)天線架的也懵懂:“什么,!你們不是說得了嗎,?唉,在上面聽不清楚,?!闭f著笑著撓撓頭就又上去了。其實那時所謂的“得了”,,也只是能看得見圖像,,聽得到聲音罷了,電流聲和雪花是難以消除的,,但村民們還是看得津津有味,,直至看到屏幕上跳出了馬賽克的圓圈,再調(diào)臺還是那個圓圈,,村民們才在黃叔的一聲“沒臺了”,,看著他關(guān)了電視,悻悻地離去,。
后來,到黃叔家看電視的人越來越多了,,每晚黃叔索性把電視搬到門外的小空地上播放,,就這樣一些本不好意思擠別人家屋子的人也來湊熱鬧了,小空地上晚晚爆滿了人,,有坐在石頭堆上的,,有蹲在木頭堆上的,有坐著從自家搬來板凳的,,有繞著雙手站著的,,有小孩不怕危險爬上墻頭坐著的,可謂是盛況空前,。這種現(xiàn)象直至一段兩米高的土墻被小孩們攀塌了下來才消失,,當(dāng)時幸虧沒有人受傷,后來出于對安全的考慮,黃叔那天晚上后再也不把電視搬出來了,,常常是關(guān)著門自己看,,只有一些大人或與他關(guān)系好的人才能扣門進去,在黃叔家看電視就這樣告一個段落,。
時間不緊不慢地過著,,村里買電視的人家也漸漸多了些,但能奪去村里“電視風(fēng)云榜”的人物非“大個弟”莫屬,?!按髠€弟”即是指人長得大個的意思,但他平時比較懶,,所以多少帶有點諷刺的味道,。但“大個弟”對電視的熱愛是一點也不含糊的,他是村里第一個將天線架搭在六七十米高的嶺頭上的人,,如果你看到他逢樹砍倒,、逢荒開路,一路立桿支線的干勁,,我想你也會佩服他,。天線架搭得高,接收到的信號更好,,自然聲音圖像就比較清晰,,再加上他家是在村里出入的必經(jīng)之地,所以有一段時間他家常常人滿為患,,起先他也樂意敞開門讓人看,,但時間一長,他就常常關(guān)起門來自個兒在床上躺著看了,。
記得有一段日子,,《西游記》正在熱播,每當(dāng)聽到那誘人的曲調(diào)從他家飄出來,,我們這些孩子心就癢得受不住了,,每次總是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向他家跑去,一個一個像壁虎一樣扒在墻縫里,,貼在門縫上極力地往里瞅,,如果來遲了一些,往往是找不位置的,,只有在一旁干著急,。有時實在是忍不住了,就與同伴們搶著擠,,把他的房門撞得“嗙嗙”直響,,這時“大個弟”就會罵上兩聲,,聽到他從床上爬起要開門驅(qū)趕我們的聲音,我們就害怕得四散逃去,,等一切恢復(fù)了平靜,,我們又悄悄地聚攏回來,商量著輪流占著縫隙往里看,,不能再碰撞那房門了,。如果遇著善解人意的大人扣門進他家看電視,就可以趁機溜進去痛痛快快地看了,。進到屋里,,你會發(fā)現(xiàn)屋里放著一個裝著尿的尿桶,滿屋子彌漫著尿味,,但能安安穩(wěn)穩(wěn)地在里面看電視,,心里裝著的盡是感激之情,所以就算再難聞的尿味,,也算是一種享受了,。
在兒時的這段記憶中,有兩個人是忘不了的,,他們就是村里的阿豆和阿任,。阿豆和阿任比我們大六七歲,在當(dāng)時也算大人了,,所以他倆每天帶我們這幫小孩到1公里外的新開村看正熱播的動畫片《恐龍?zhí)丶笨速愄枴窌r,,主人家貴叔總給足他倆面子,讓我們這幫小家伙進到屋里來,,堂而皇之地盡情看,,如果到的人少一些,還能找到凳子坐坐,,所以那段日子,,我們對阿豆和阿任實在是感激得不得了。記得有一次,,大家在貴叔家正看得過癮,,不知誰放了一個屁,臭得不行,,這時只聽阿豆大罵一聲:“誰放的屁?,!”大家你看看我,,我看看你都不吭聲。阿任接過話說:“誰放的屁,?快說,!讓我查出來了,,明天你就別想再來這里看電視了?!贝蠹叶季o張得紛紛表示不是自己放的,。這時貴叔拿過水煙筒大度地說:“沒問題,我這一抽煙,,煙味就把臭氣消除了,。”大家聽貴叔這么一說,,才又安心地看起電視來,。事后,一個同伴告訴我知,,其實那個屁就是阿任放的,,當(dāng)時他就在阿任的旁邊,可是誰敢說是他啊,,除非你不想看電視了,。
時間就這樣不緊不慢地過著,后來小伙伴阿炳家也買了黑白電視,,17寸的,。這樣我們就不再用東跑西跑去看電視了,只要到了我們想看的電視節(jié)目,,阿炳總帶我們到他家里看,。那段時間,比我們小一兩歲的阿炳成了我們的“領(lǐng)袖”,,我們常常是阿炳去哪里玩,,我們就跟著去那里,平時有什么好吃的是斷不能少了阿炳的,。阿炳也十分夠朋友,,每次到他家去看電視,他總是把爬屋頂扭天線架的任務(wù)交給我們,,讓我們過足了如主人一般的電視癮,。每次我們常常是看到屏幕上出現(xiàn)那個表示沒臺了的圓圓的圈為止,這時我們就訕罵著一個人,、很不情愿地關(guān)了電視,。這個人就是附近鉛鋅礦區(qū)里專門管電視轉(zhuǎn)播的鐘叔,因為我們聽大人說,,電視轉(zhuǎn)播站設(shè)在鉛鋅礦里,,只有鐘叔播放電視,我們才能收看到電視,,他要是關(guān)了電視,,我們就收看不到電視,,所以平時只要與電視有關(guān)的,我們總愛拿鐘叔來開涮,。后來,,看的時間長了,就有一個人開始罵我們了,,這個人就是阿炳媽,。每次阿炳媽從地里做工回來看到我們一幫小孩在看電視,阿炳媽就罵著說:“整日放電視,,不用交電費嗎,?!”罵得多了,,阿炳放電視就開始偷偷摸摸了,,漸漸的,我們就很少到他家里去看了,。
后來,,村里買電視的人家越來越多,我也漸漸長大了,,不再好意思到別人家去看電視,。每當(dāng)看著人家屋頂樹起的一個一個的天線架,我總免不了有一種酸酸的感覺,。我也曾好幾次叫父親買一臺電視,,但父親總是說:“你幾兄妹讀書,正當(dāng)用錢花呢,?!庇谑俏揖筒辉偬豳I電視的事了。我家買上電視,,已經(jīng)是我到合浦師范讀書的第二個年頭了,,當(dāng)時弟弟寫信告訴我家里買了臺“飛燕”版21寸彩色電視時,我高興了很久很久,,至今我還很清楚地記得,,放假回家的第一天晚上,我立在樓頂上邊扭轉(zhuǎn)著天線架邊向屋里的弟弟喊“收看到了沒有,,收看到了沒有”的那種幸福的感覺,。
轉(zhuǎn)眼,三十年過去了,。電視由原來的黑白電視到彩色電視,,由無線電視到有線電視,由“村村通電視”到液晶電視,、智能電視,,電視一臺比一臺大,一臺比一臺高清,。如今電視發(fā)生了革命性的變化,,我兒時那段與電視有關(guān)的記憶,已經(jīng)成為久遠(yuǎn)的心酸歷史,,但我更愿意把它寫下來,,并把它深深地刻在腦間,因為透過它,,我看到了祖國的巨大變化,!因為透過它,我看到了充滿希望的未來,!